忘川河畔,凉风习习,琳琅满目的奇华巧灯使得河中泛起了碎金,璀璨耀眼。

    河水应是被施了法术,那赤红浑浊的那一半河水变得清澈而平静。这一切和昔日的阴沉诡谲全然不同,看来老阎王爷为办好自己儿子三百岁的生辰宴这事真是煞费苦心。

    “美人姐姐,这地府的鬼神们也和人间一样喜欢办各种宴席吗?”苏琼看着忘川河不同往日的景象,疑惑地问道。

    孟婆斜靠在奈何桥边懒洋洋地回道:“本是不兴这些的,不过这老阎王爷不是老来得子嘛,所以呀,但凡遇到小阎王爷逢十的生辰,他就要大肆操办一番。”

    “那为何我来到地府已将近百年,却是第一次碰上呢?”苏琼反问道。

    “哎,百年前小阎王爷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以后他就再未出过阎王殿,这生辰宴也就无从办起了。现在,听闻他那病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老阎王可不得张罗一番吗?”

    提起小阎王爷,孟婆不禁有些感慨。这要说起来,她也是百年未见小阎王爷了,想那时他年纪尚小就能讨得许多女鬼欢心,一来这奈何桥边,就搞得这里水泄不通,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了。

    “阿宝,时辰到了,走吧。”清冷的声音传来,刚刚还躺在地上打瞌睡的大黑猫一听到这话立马就变得斗志昂扬。

    一百年了,总算可以走出这阎王殿了。

    已到亥时,在人间此刻夜色已深,人们正关门闭户准备歇息。

    而在地府,这正是刚刚开始热闹的时候。白日,地府虽无直接的日照,但仍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鬼魂们恐惧阳气的灼热往往精神较为萎靡,而一入夜他们就会活跃起来。

    小阎王爷三百岁的生辰宴此时正在忘川河边杯觥交错地进行着,不论是鬼差还是游荡在地府里等待投胎的小鬼们都聚在了这场百年宴席中。

    宴席上点满了白色的香油火柱,根根粗壮地像手臂一样。瞧着这架势,苏琼暗想真不知这该算是庆贺生辰呢还是在行丧葬之礼?

    听说这还是黑白无常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人间弄来的,因为这是鬼魂唯一不怕的明火。至于这大小,他们可是严格按照了老阎王爷的吩咐:必须盛大。

    “小琼儿啊,擦擦你这嘴巴,我儿马上就要到了。”老阎王爷看着苏琼对着满桌糕点吃得乐滋滋的样子,说话也格外祥和,连称呼都不一样了。

    苏琼真是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吃得那么香,让自己就像只被喂饱的待宰羔羊。

    可这老阎王爷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明知成为饿死鬼最明显的副作用就是见着好吃的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还偏要在她面前放了满满当当一桌好吃的。

    算了算了,横竖都是死了,吃饱了再说吧。苏琼没那闲功夫理会他,她的魂早就被面前这道皮脆肉酥的黄金烤鸭给勾走了。

    “吊死鬼大叔,我看你这身材需得好好保持保持,这鸭腿归我了可好?”那披头散发的吊死鬼刚伸出蜡黄枯瘦的手准备尝尝这鸭腿,谁知苏琼一把就先抢了去。

    可怜那吊死鬼分明是皮包骨头,身上也就二两肉,可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饿死鬼吃得津津有味。

    苏琼吃得正欢,突然发现周围的鬼们都停下了嬉笑玩闹的动作,集体往忘川河中心行着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