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沐挽风一大早便起床了。他出寝房的时候,张凌墨已经在院内练剑了。

    沐挽风没有打扰他,只是双手负后,站在走廊便望着他的一招一式,有种十分欣慰的感觉。

    十四岁的张凌墨身形还比较矮小,双颊还带着一些鼓鼓的肉团,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戳一戳。

    沐挽风转念又想起了昨日相对张凌墨说的话,忽而抬声喊道:“凌——”

    “啊,凌墨!你竟然起这么早?”苏元朗在同一时间拉开了自己的房门,看见院内的张凌墨就大喊了一声,直接盖过了玄天长老的话。玄天长老笑容有些僵硬。

    不过没事,他是一个宽容的长辈,那事情不急,稍后寻到机会也能再说。

    苏元朗冲进小院里面,与张凌墨掰扯了几句,就开始拿着手肘戳他的肩膀,张凌墨则是弯着眼睛,笑得有些无奈。没一会儿,郑霓华也从房间里面出来了,依旧是那副高冷严肃的模样,走到她的两个师弟身边,先是指了指张凌墨的剑,又指了指苏元朗的衣服,仿佛是在责备着什么。

    沐挽风原本想要上前说两句,贾府的老管家带着一群家丁,顺着走廊就进到了小院内,向着沐挽风问候行礼之后,说道:“玄天长老,老爷有请。”

    于是,沐挽风一行人终于在这一顿早食上,见到了传闻中的贾富商。

    贾富商年过半百,长得确实富态,浑身带着不少玉器,拇指上,腰带上,甚至连鞋履上,都嵌了不少翡翠片儿,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珠光宝气。

    他先是像贾大一样,与沐挽风等人寒暄了一番,然后又哀叹连连地道述了自己家中邪门的事儿,最后还真就跟那小妾说的一样,不仅希望他们能替小妾保胎,更希望能帮忙替贾府驱邪。

    整张桌上,除了苏元朗在拼命吃以外,其余三人都没有动筷,均是表情严肃地望着贾富商。原因无他,昨日郑霓华早就已经把贾府走了个遍,并未发现这府中有任何的异常。

    唯一有疑点的,就是沐挽风与张凌墨撞见的念经鬼。但,魂符并没有封锁住那“鬼”的行动,这就有两种解释了,其一,那“鬼”并不是鬼,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其二,那“鬼”修为不低。起码能与张凌墨得战一二。但若真是这样,那“鬼”何必要逃?况且,如此修为的鬼,要是真与贾家有仇,贾家岂是死几个腹胎这么简单,满门横死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让他们完全确定,这些腹胎的死与鬼邪无关的,还是几位夫人院中所种的柳叶桃树。

    昨夜,郑霓华将贾府无异常的消息带回之后,沐挽风便当着众人说了这么一席话:“柳叶桃树的花香,对有身孕之人来说,便是催产毒药,加上它全年都会开花,花香不断,这贾府无论谁有孕,都必定会造成小产。柳叶桃树来自天竺,北方甚至整个辰国都鲜有几株,至于它的毒性,就更没人知晓了。”若非沐挽风早年在苍天长老那儿见过一些柳叶桃的花瓣,他也断不会识得此树。

    众人沉默了片刻,沐挽风又问:“你们都在这府上转悠这么久了,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苏元朗摸着下巴回忆了片刻,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那个彩蝶!她的院落就没有种这柳叶桃树!”

    在那之后,苏元朗又从家丁那里打探到了不少消息,比如,那树是贾富商在外行商的好友赠的。比如,小妾不喜欢那花香味,所以从来不会去其他三位夫人的院落中串门。再比如,贾富商曾经承诺会给他的首孙不少的家产。再再比如,当年二夫人小产之后便一口咬定是三夫人做的,两人因此不合多年。

    所以这事到这里,就很明朗了。最早小产的大夫人,或许真的是意外,但是自从四五年前二夫人和三夫人嫁入贾府之后,先后失掉的几个孩子,应当是她们二人为了争夺家产互相陷害造成的。

    再后来,彩蝶进了贾府后,为了保住自己还未诞生的女儿的地位,又把二夫人和三夫人给害了,用的大约就是那柳叶桃树,而第三次痛失孩子的大夫人,完全就是被牵连的。或许也不算牵连,她自然也会是彩蝶的目标之一。

    至于手卷上所说,小妾在腹中莫名消失的胎儿,苏元朗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猜测:“说不定头胎是个男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