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生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进入教室的，他来得有些早，后来的同学路过他时必会回过头来多看他几眼，就连老师也同样没放过他，站到讲台上直往他这边瞥。
江生努力振奋精神听着课，感觉脑袋都不在身体上挂着，困乏感逐渐席卷全身，昏昏沉沉中，脑子里仍是不愿放过那个困扰了他一夜的问题。
关于莫谷。
没有人能保有曾经任何一世的记忆，除了他自己，那是他一世一世面对着不同人群实践出来的。
那莫谷呢？莫谷是怎么回事？
他是记得吗？还是只是因为不熟悉“江里”这个人而凭借着模糊的印象随意应答？
可是莫谷应该和于里纠缠了他所度过的每一世，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里，真的不会对那个人留下印象吗？
是因为他的最先打破固有吗？
江生想不通，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一遍遍对自己产生怀疑，再一遍遍质疑世界。
如果不是常识足以解释的东西呢？就像他的重生毫无根据一样。
手肘撑住的头骤然点下，江生惊醒，下课铃同时响起，老师收拾东西离开教室，有的同学甚至在老师之前跑出了教室。
教室里逐渐只剩下江生一人，低头盯着面前不知道翻开到哪一页的书本发呆，脑子里空得厉害。
纤细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拉回了江生的注意力，抬头去看，是班长。班长微微笑着，瞳孔黝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依旧渗人。
班长说：“中午有空吗？我还欠你一顿饭，让我请了吧。”
江生歪歪头，没能理解班长说的是什么。
班长看出来，继续说：“就是你送我的画呀。”说着还打开手机翻出来张照片递到他面前给他看，“我放在这里了，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它的位置了。”
照片里是一个房间的一角，两边各有一扇窗户，画被裱起来挂在其中一侧墙上，依稀可见他处也挂有相似的画。照片是夜里拍的，月光透进来洒在画上，洒在画里的月亮上，让那两条相近的交叉化身成为两条路，沿路树影婆娑，黑魆魆犹如江生的眼圈。
江生没忍住打了个寒噤，不是很懂班长的审美，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班长为什么会想要请他吃饭——是他自己“答应”的。
班长冲他眨眨眼，等待着他的回话，江生也冲她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可能不大行。”
班长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拉出凳子坐到江生面前，直视了他，“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不介意可以向我说说。”
江生摇头，“没什么，就是玩起来忘了时间，我要回去补觉了。吃饭什么的也不用，你平时也没少帮我。”